夏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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池頌到教室時, 班裏人不多，不過路飛馳已經在座位上了。
他正在修改最近新寫的歌曲，脖子裏挎著一副耳機, 嘴裏叼著一片面包，手握著一只鉛筆，在五線譜本上寫寫畫畫著。
本來很專註, 但餘光瞥見池頌走進來, 他立馬起身，兩眼炯炯有神，興奮八卦起來:“怎麽樣？怎麽樣？怎麽樣？”
池頌瞥他一眼:“什麽怎麽樣？”
路飛馳:“我教你那招, 你今早實施沒？”
池頌不冷不熱地嗯了聲，從路飛馳身後繞進自己的座位, 坐下。
“感覺如何？”路飛馳問。
“頗有成效。”池頌扯開書包拉鏈, 拿出語文課本隨手丟到桌面上。
“看吧！我就說, 信我沒錯！”路飛馳咧唇笑開, 大大方方地邀功，“你這得請我吃飯吧？”
“這周末有空，餐廳你挑。”池頌不緊不慢地說。
“呦？這麽大方。”聞言，路飛馳更興奮了，畢竟這可是千載難逢可以宰他的機會, “那哥們我可就不客氣咯！”
池頌嗯了聲。
與此同時，林之晴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。
路飛馳正準備, 一擡眼, 遽然被驚艷到, “呦？英語課代表剪頭發了？”
聲音不低不高, 但周圍落座的同學都聽見了，紛紛朝林之晴投去好奇的目光。
林之晴有些不自在, 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昨天剛剪的齊耳短發，佯裝鎮定，懟了路飛馳一句:“幹嘛？不行？”
路飛馳啞然失笑:“你一大早吃辣椒了？這麽嗆？”
林之晴沒搭理他，畢竟上次他借了她外套擦眼淚後，硬是讓她把他的校服洗了三遍才作罷。
她徑直走到池頌前排，在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看她不理人，路飛馳覺得沒趣，悻悻然地聳了聳肩膀，嘆了口氣:“欸，我還正想誇你今天真好看呢，哪想你這麽兇。”
聞言，林之晴拿課本的手頓了下，臉頰飛速升溫，揚聲道:“誰要你誇啊！”
“行行行，我不誇。”路飛馳撇撇唇，沒再逗她，重新看向身旁擺弄手機的池頌，問，“你能吃日料嗎？刺身，甜蝦之類的？”
池頌拇指敲著鍵盤，沒擡頭，淡淡回答:“嗯，能。”
“那咱這周就去吃日料？”
“行。”
話罷，池頌剛好在對話框裏打好字，摁下了發送:【中午我去給陳澈送飯，你來食堂。】
盯著屏幕等了會兒，早讀預備鈴響起，momo那邊依舊毫無動靜。
不會又在照顧陳澈吧？
池頌眉頭擰起，腦補出一些畫面，在班主任走進教室的前幾秒，重重敲擊鍵盤，又發了條消息過去:【聽到沒有！】
緊跟其後，是一張，貓貓怒吼表情包。
*
夏茉看到池頌的消息，是下了早讀之後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明明隔著屏幕，她卻能清晰地看到他說這句話時，那種冷沈，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，讓人脊背發涼，不寒而栗。
她打了個哆嗦。
抖抖肩，收回神，側目看向身側正在看書的少年，問:“陳澈，你今天中午想吃什麽？中午我和池頌給你帶回來。”
陳澈翻書的手頓了下，看向夏茉，淡淡笑了下:“我從今天開始自己帶飯了，以後不用麻煩你們了。”
“自己帶飯了？”
“嗯，我媽早上做的，說吃家裏的比較有營養。”
“也是，你骨折了吃得好點兒才能好得快。”夏茉若有所思地抿抿唇，又說，“那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帶的東西，和我說。”
“我沒什麽需要帶的東西的。”陳澈看著她，神情柔和平靜。
夏茉大咧咧地說了聲行，那你要有，再和我說。
陳澈嗯了聲，重新看書。
夏茉拿起手機，給池頌回了消息:【陳澈說他自己帶飯了】
池頌沒回覆，她盯著兩人的對話框，又一次想到昨夜的場面，陷入沈寂。
正出神，班裏的同學忽然喊了聲:“班長，池頌找你。”
夏茉擡頭，視線躍過正拿著拖把在過道拖地的同學，朝門口看去。
少年姿態散漫，身子歪斜著靠在門框，兩手抄兜，唇邊勾著似有若無的笑，眼神示意她——出來。
他沒穿校服外套，上身罩著和她同款的黑色連帽衛衣，藍色校褲的褲腿松松垮垮的，最簡約普通的打扮，全憑那張臉和身高撐著。
班裏的同學發現端倪，小聲驚嘆:“我靠，池頌和班長穿的是情侶裝？”
“真的假的？”
“你看啊，那胸口的圖案一模一樣。”
“我去，還真是啊。”
“不過池頌那身看著不太合身欸！袖子都短了一截。”
“我去，不合身還穿，真愛無敵啊。”
夏茉沒聽到他們的討論，起身從陳澈椅子背後繞出來。
走到門口站定腳步，她問:“怎麽了？
“去把你水杯拿過來。”池頌揚揚下巴，淡淡瞥了眼坐在位置上，朝他們投來目光的陳澈。
兩人視線相撞，瞧著沒什麽情緒，不是一般的風平浪靜。
不過，是陳澈先挪開視線，低頭繼續看書。
池頌眉頭微不可見地動了下，才收回視線，垂目看向夏茉:“傻楞著做什麽？”用手背的骨節敲了下她的額頭，“去拿你水杯。”
“你要我水杯幹嘛？”夏茉一臉茫然地看著他。
“當然是幫你接水。”他笑，“總不能往裏下毒吧。”
“……”夏茉小聲嘁他，“誰知道呢。”
話落，又覺得池頌這行為有點反常，若有所思地輕嘖了聲:“你別告訴我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？”
“嗯。”他不冷不熱地答。
“拜托，我又不是沒手沒腳。”夏茉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有手有腳我就不能幫你接水了？”他問，球鞋輕輕磕了下門框，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小情緒，“以前不都是我幫你接？”
這話說的沒毛病。
夏茉語塞。
池頌睨她:“不願意算了。”
夏茉揚聲:“誰說我不願意？”
送上門的，免費的勞動力，怎麽會有人不願意？
話罷，她轉身走回班裏，把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水杯拿了出來。
重新走到門口，遞給池頌:“我要常溫的。”
他接過，卻沒要走的意思，眸光落在她身上，輕聲低語:“走了，去接水。”
夏茉狐疑:“你不是說你幫我接？”
池頌:“我幫你，你陪我，這有什麽沖突？”
夏茉:“？”
池頌扯住她的手臂:“走了。”
夏茉:“欸——”
腦袋還沒反應過來，腳先邁了出去，夏茉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他拉著走出了教室。
課間，走廊正是熱鬧的時候。
有打掃衛生的，有追逐打鬧的，歡笑聲一片，略顯擁擠。
夏茉和池頌並排走著，往走廊盡頭而去，只是迎面走過來幾個其他班的同學，全都不約而同地打量起他們，甚至有些已經和他們擦肩而過的，還扭回頭來看，竊竊私語著什麽。
夏茉撞上好幾個人的目光，覺得奇怪，摸了把自己的臉頰，問池頌:“我臉上有什麽臟東西嗎？”
池頌瞥了眼她:“沒。”
夏茉狐疑:“那他們怎麽都在看我們啊？”
池頌目視前方，左手抄兜，右手拎著她粉色的水杯，波瀾不驚道:“可能以為我們穿情侶裝。”
夏茉楞怔，一秒後，反應過來，低頭去看自己的衣服，又瞥了眼池頌身上的那件，驚呼了聲，“靠！！！”
“？”
“池頌！你說他們不會誤會了吧！”
“誤會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誤會我們談戀愛啊！”夏茉一臉擔心。
“誤會就誤會唄。”池頌彎唇，輕懶地笑了聲。
“那怎麽能行！萬一傳到老師那裏，我的班長就要被革職了。”夏茉越發擔心，眉頭緊巴巴地皺著，“而且肯定還要請家長，寫檢討！”
這話說的，好像他們真的談了一樣。
“怕什麽。”池頌停步看她，眼底笑意深長，“真傳老師那兒，有我擔著。”
“你怎麽擔著？”夏茉困惑。
池頌笑著，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，擡手摁了下她的腦袋:“等真傳到老師那兒，你就知道我怎麽擔著了。”
“嗬。”夏茉沖他翻了個白眼，低聲吐槽，“又給你裝上了。”
“那要不試試？”他問。
“試什麽？”夏茉沒明白。
“試試看咱倆的緋聞能不能傳到老師那兒。”他盯著她的眼睛，意味深長地拖慢語速，“也試試看，我到底能不能擔著。”
這一眼纏綿悱惻，勾的人心悸。
偏偏他又有意無意地壓低了聲音，整個人透著股懶散的勁，看似是漫不經心的調笑，可明裏暗裏都在誘哄她順桿而上，說出那句——好啊，試一試就試一試。
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，夏茉不可否認，這一刻，她確確實實被他蠱惑到了。
耳根隱隱發燙，她下意識別開臉，低聲嘀咕了句:“我才不試。”
說完，她闊步往前走。
看著她的背影，池頌唇角扯開的弧度更大了。
他要怎麽擔著呢？
無非就是舌戰群儒，說他倆那衣服不是情侶裝，是兄妹裝。他倆從小到大都是這麽過來的，家裏同款的東西數不勝數，還都是兩家父母給他們買的。
又或者，他當著老師的面，當著他們兩家父母的面，大大方方的承認，是他喜歡她，是他在追她。
不管哪一種，不管談沒談，他都會擔著。
收回思緒，池頌低頭藏笑，揉了把後脖頸，擡步跟上夏茉，欠了吧唧地扯了下她的馬尾:“真不試試啊？”
“不試。”她斬釘截鐵。
“哎，可惜。”他嘆氣，擺出一副很遺憾的模樣，慢慢悠悠道，“我還挺想試試呢。”
聞言，夏茉向前而去的腳步遽然一頓。
本就發熱的耳根再次升溫，她心慌繚亂，沒作聲，步伐不受控地越走越快，越走越快。
池頌這人卻忽然變成了覆讀機，追上她的腳步，一個勁地在她耳邊喃喃:“要不試試？”
“試試吧。”
“試試。”
“試……”
“你煩不煩啊！”夏茉忍無可忍，扯開喉嚨打斷他，狠狠剜了他一眼。
臉頰兩團透出一抹緋紅，像是惱羞成怒，仿佛他再說一句，她就要抹脖殺人了。
池頌見狀，連忙手動拉鏈封嘴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只不過池頌白天的魔音實在有點兒過於洗腦，當天晚上回家，夏茉寫作業寫到淩晨十二點，困到兩眼迷離，剛躺下就昏睡過去。
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，她做了許多特別無厘頭的夢。什麽僵屍大戰林黛玉，伏地魔入宮選妃，亂七八糟，毫無邏輯，就那麽塞進她的腦袋。
夢到最後，池頌又莫名其妙跑了出來。
光怪陸離的場面遽然恢覆如常，畫面一轉，他們站在校園裏，一起走過無數次的那條長廊上。
夕陽西沈，天被高溫燒成濃郁的紫色。薄雲如紗如煙，緩緩在天邊流動。
周圍空無一人，寂靜到耳畔只有穿堂而過的風聲，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。
少年雙手抄兜，原本是低眸看她，不知怎麽回事忽然彎腰俯身，平視著她的眼睛，慢條斯理地勾了勾唇:“茉茉，你就和我試試吧。”
她屏住呼吸，半晌才慢慢吞吞地問:“試……什麽？”
“和我傳緋聞。”少年目光如炬，語氣輕慢懶散，笑的勾人，“和、我、談、戀、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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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來很專註, 但餘光瞥見池頌走進來, 他立馬起身，兩眼炯炯有神，興奮八卦起來:“怎麽樣？怎麽樣？怎麽樣？”
池頌瞥他一眼:“什麽怎麽樣？”
路飛馳:“我教你那招, 你今早實施沒？”
池頌不冷不熱地嗯了聲，從路飛馳身後繞進自己的座位, 坐下。
“感覺如何？”路飛馳問。
“頗有成效。”池頌扯開書包拉鏈, 拿出語文課本隨手丟到桌面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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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周末有空，餐廳你挑。”池頌不緊不慢地說。
“呦？這麽大方。”聞言，路飛馳更興奮了，畢竟這可是千載難逢可以宰他的機會, “那哥們我可就不客氣咯！”
池頌嗯了聲。
與此同時，林之晴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。
路飛馳正準備, 一擡眼, 遽然被驚艷到, “呦？英語課代表剪頭發了？”
聲音不低不高, 但周圍落座的同學都聽見了，紛紛朝林之晴投去好奇的目光。
林之晴有些不自在, 不好意思地摸摸自己昨天剛剪的齊耳短發，佯裝鎮定，懟了路飛馳一句:“幹嘛？不行？”
路飛馳啞然失笑:“你一大早吃辣椒了？這麽嗆？”
林之晴沒搭理他，畢竟上次他借了她外套擦眼淚後，硬是讓她把他的校服洗了三遍才作罷。
她徑直走到池頌前排，在自己的位置坐下。
看她不理人，路飛馳覺得沒趣，悻悻然地聳了聳肩膀，嘆了口氣:“欸，我還正想誇你今天真好看呢，哪想你這麽兇。”
聞言，林之晴拿課本的手頓了下，臉頰飛速升溫，揚聲道:“誰要你誇啊！”
“行行行，我不誇。”路飛馳撇撇唇，沒再逗她，重新看向身旁擺弄手機的池頌，問，“你能吃日料嗎？刺身，甜蝦之類的？”
池頌拇指敲著鍵盤，沒擡頭，淡淡回答:“嗯，能。”
“那咱這周就去吃日料？”
“行。”
話罷，池頌剛好在對話框裏打好字，摁下了發送:【中午我去給陳澈送飯，你來食堂。】
盯著屏幕等了會兒，早讀預備鈴響起，momo那邊依舊毫無動靜。
不會又在照顧陳澈吧？
池頌眉頭擰起，腦補出一些畫面，在班主任走進教室的前幾秒，重重敲擊鍵盤，又發了條消息過去:【聽到沒有！】
緊跟其後，是一張，貓貓怒吼表情包。
*
夏茉看到池頌的消息，是下了早讀之後。
不知道為什麽，明明隔著屏幕，她卻能清晰地看到他說這句話時，那種冷沈，帶著警告意味的眼神，讓人脊背發涼，不寒而栗。
她打了個哆嗦。
抖抖肩，收回神，側目看向身側正在看書的少年，問:“陳澈，你今天中午想吃什麽？中午我和池頌給你帶回來。”
陳澈翻書的手頓了下，看向夏茉，淡淡笑了下:“我從今天開始自己帶飯了，以後不用麻煩你們了。”
“自己帶飯了？”
“嗯，我媽早上做的，說吃家裏的比較有營養。”
“也是，你骨折了吃得好點兒才能好得快。”夏茉若有所思地抿抿唇，又說，“那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帶的東西，和我說。”
“我沒什麽需要帶的東西的。”陳澈看著她，神情柔和平靜。
夏茉大咧咧地說了聲行，那你要有，再和我說。
陳澈嗯了聲，重新看書。
夏茉拿起手機，給池頌回了消息:【陳澈說他自己帶飯了】
池頌沒回覆，她盯著兩人的對話框，又一次想到昨夜的場面，陷入沈寂。
正出神，班裏的同學忽然喊了聲:“班長，池頌找你。”
夏茉擡頭，視線躍過正拿著拖把在過道拖地的同學，朝門口看去。
少年姿態散漫，身子歪斜著靠在門框，兩手抄兜，唇邊勾著似有若無的笑，眼神示意她——出來。
他沒穿校服外套，上身罩著和她同款的黑色連帽衛衣，藍色校褲的褲腿松松垮垮的，最簡約普通的打扮，全憑那張臉和身高撐著。
班裏的同學發現端倪，小聲驚嘆:“我靠，池頌和班長穿的是情侶裝？”
“真的假的？”
“你看啊，那胸口的圖案一模一樣。”
“我去，還真是啊。”
“不過池頌那身看著不太合身欸！袖子都短了一截。”
“我去，不合身還穿，真愛無敵啊。”
夏茉沒聽到他們的討論，起身從陳澈椅子背後繞出來。
走到門口站定腳步，她問:“怎麽了？
“去把你水杯拿過來。”池頌揚揚下巴，淡淡瞥了眼坐在位置上，朝他們投來目光的陳澈。
兩人視線相撞，瞧著沒什麽情緒，不是一般的風平浪靜。
不過，是陳澈先挪開視線，低頭繼續看書。
池頌眉頭微不可見地動了下，才收回視線，垂目看向夏茉:“傻楞著做什麽？”用手背的骨節敲了下她的額頭，“去拿你水杯。”
“你要我水杯幹嘛？”夏茉一臉茫然地看著他。
“當然是幫你接水。”他笑，“總不能往裏下毒吧。”
“……”夏茉小聲嘁他，“誰知道呢。”
話落，又覺得池頌這行為有點反常，若有所思地輕嘖了聲:“你別告訴我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？”
“嗯。”他不冷不熱地答。
“拜托，我又不是沒手沒腳。”夏茉有些哭笑不得。
“有手有腳我就不能幫你接水了？”他問，球鞋輕輕磕了下門框，聲音聽起來有點兒小情緒，“以前不都是我幫你接？”
這話說的沒毛病。
夏茉語塞。
池頌睨她:“不願意算了。”
夏茉揚聲:“誰說我不願意？”
送上門的，免費的勞動力，怎麽會有人不願意？
話罷，她轉身走回班裏，把自己放在桌面上的水杯拿了出來。
重新走到門口，遞給池頌:“我要常溫的。”
他接過，卻沒要走的意思，眸光落在她身上，輕聲低語:“走了，去接水。”
夏茉狐疑:“你不是說你幫我接？”
池頌:“我幫你，你陪我，這有什麽沖突？”
夏茉:“？”
池頌扯住她的手臂:“走了。”
夏茉:“欸——”
腦袋還沒反應過來，腳先邁了出去，夏茉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他拉著走出了教室。
課間，走廊正是熱鬧的時候。
有打掃衛生的，有追逐打鬧的，歡笑聲一片，略顯擁擠。
夏茉和池頌並排走著，往走廊盡頭而去，只是迎面走過來幾個其他班的同學，全都不約而同地打量起他們，甚至有些已經和他們擦肩而過的，還扭回頭來看，竊竊私語著什麽。
夏茉撞上好幾個人的目光，覺得奇怪，摸了把自己的臉頰，問池頌:“我臉上有什麽臟東西嗎？”
池頌瞥了眼她:“沒。”
夏茉狐疑:“那他們怎麽都在看我們啊？”
池頌目視前方，左手抄兜，右手拎著她粉色的水杯，波瀾不驚道:“可能以為我們穿情侶裝。”
夏茉楞怔，一秒後，反應過來，低頭去看自己的衣服，又瞥了眼池頌身上的那件，驚呼了聲，“靠！！！”
“？”
“池頌！你說他們不會誤會了吧！”
“誤會什麽？”
“當然是誤會我們談戀愛啊！”夏茉一臉擔心。
“誤會就誤會唄。”池頌彎唇，輕懶地笑了聲。
“那怎麽能行！萬一傳到老師那裏，我的班長就要被革職了。”夏茉越發擔心，眉頭緊巴巴地皺著，“而且肯定還要請家長，寫檢討！”
這話說的，好像他們真的談了一樣。
“怕什麽。”池頌停步看她，眼底笑意深長，“真傳老師那兒，有我擔著。”
“你怎麽擔著？”夏茉困惑。
池頌笑著，一副故弄玄虛的模樣，擡手摁了下她的腦袋:“等真傳到老師那兒，你就知道我怎麽擔著了。”
“嗬。”夏茉沖他翻了個白眼，低聲吐槽，“又給你裝上了。”
“那要不試試？”他問。
“試什麽？”夏茉沒明白。
“試試看咱倆的緋聞能不能傳到老師那兒。”他盯著她的眼睛，意味深長地拖慢語速，“也試試看，我到底能不能擔著。”
這一眼纏綿悱惻，勾的人心悸。
偏偏他又有意無意地壓低了聲音，整個人透著股懶散的勁，看似是漫不經心的調笑，可明裏暗裏都在誘哄她順桿而上，說出那句——好啊，試一試就試一試。
看著他漆黑如墨的眼睛，夏茉不可否認，這一刻，她確確實實被他蠱惑到了。
耳根隱隱發燙，她下意識別開臉，低聲嘀咕了句:“我才不試。”
說完，她闊步往前走。
看著她的背影，池頌唇角扯開的弧度更大了。
他要怎麽擔著呢？
無非就是舌戰群儒，說他倆那衣服不是情侶裝，是兄妹裝。他倆從小到大都是這麽過來的，家裏同款的東西數不勝數，還都是兩家父母給他們買的。
又或者，他當著老師的面，當著他們兩家父母的面，大大方方的承認，是他喜歡她，是他在追她。
不管哪一種，不管談沒談，他都會擔著。
收回思緒，池頌低頭藏笑，揉了把後脖頸，擡步跟上夏茉，欠了吧唧地扯了下她的馬尾:“真不試試啊？”
“不試。”她斬釘截鐵。
“哎，可惜。”他嘆氣，擺出一副很遺憾的模樣，慢慢悠悠道，“我還挺想試試呢。”
聞言，夏茉向前而去的腳步遽然一頓。
本就發熱的耳根再次升溫，她心慌繚亂，沒作聲，步伐不受控地越走越快，越走越快。
池頌這人卻忽然變成了覆讀機，追上她的腳步，一個勁地在她耳邊喃喃:“要不試試？”
“試試吧。”
“試試。”
“試……”
“你煩不煩啊！”夏茉忍無可忍，扯開喉嚨打斷他，狠狠剜了他一眼。
臉頰兩團透出一抹緋紅，像是惱羞成怒，仿佛他再說一句，她就要抹脖殺人了。
池頌見狀，連忙手動拉鏈封嘴，沒再繼續這個話題。
只不過池頌白天的魔音實在有點兒過於洗腦，當天晚上回家，夏茉寫作業寫到淩晨十二點，困到兩眼迷離，剛躺下就昏睡過去。
不知道是太累還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，她做了許多特別無厘頭的夢。什麽僵屍大戰林黛玉，伏地魔入宮選妃，亂七八糟，毫無邏輯，就那麽塞進她的腦袋。
夢到最後，池頌又莫名其妙跑了出來。
光怪陸離的場面遽然恢覆如常，畫面一轉，他們站在校園裏，一起走過無數次的那條長廊上。
夕陽西沈，天被高溫燒成濃郁的紫色。薄雲如紗如煙，緩緩在天邊流動。
周圍空無一人，寂靜到耳畔只有穿堂而過的風聲，好像全世界只剩下他們兩個。
少年雙手抄兜，原本是低眸看她，不知怎麽回事忽然彎腰俯身，平視著她的眼睛，慢條斯理地勾了勾唇:“茉茉，你就和我試試吧。”
她屏住呼吸，半晌才慢慢吞吞地問:“試……什麽？”
“和我傳緋聞。”少年目光如炬，語氣輕慢懶散，笑的勾人，“和、我、談、戀、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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